第190章 风雪突围（第1页）

    崇祯十二年正月，凛冬。
    周德福将最后一块干粮塞进小栓的衣襟里，手指冻得几乎失去知觉。子时已到，营地里的清兵大多喝得烂醉，鼾声如雷。他轻轻摇醒儿子，把手指竖在嘴唇前。
    小栓立刻清醒过来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既恐惧又期待。这半年的奴役生活，让这个十岁的孩子学会了在沉默中保持警觉。
    伙房后，厨子老刘早已等候多时。他递给周德福一把短刀和一个小包袱：&0t;刀防身，包袱里有火石和盐巴。往南走三十里有个猎户屋，暂时安全。&0t;
    &0t;一起走。&0t;周德福抓住老刘的手腕。
    老刘摇摇头，掀起衣襟露出腹部溃烂的伤口：&0t;我活不长了。你们快走，记得把消息带给保定刘总兵。&0t;
    远处传来巡逻兵的脚步声。老刘猛地推了周德福一把：&0t;走！&0t;
    周德福咬牙抱起小栓，钻入伙房后的排水沟。沟内结着薄冰，寒气刺骨。他们匍匐前行百步，终于摸到营地外围的木栅栏。周德福用短刀撬开松动的那块木板——这是老刘半个月来每天偷偷削薄的。
    &0t;钻过去，别出声。&0t;周德福低声嘱咐，先将小栓推了出去，随后自己也挤了出去。
    刚离开营地不远，身后突然响起刺耳的号角声和喊叫声。周德福心头一紧——被现了！
    &0t;跑！&0t;他拉起小栓就往南面的山林狂奔。
    寒风呼啸，卷起地上的积雪，能见度不足十步。周德福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齐膝深的雪中跋涉，小栓紧紧抓着他的衣角。背后，清军的马蹄声和犬吠声越来越近。
    &0t;爹我跑不动了&0t;小栓上气不接下气。
    周德福二话不说背起儿子继续跑。一支箭&0t;嗖&0t;地掠过耳边，钉在前方的树干上。他急忙转向，钻进一片密林。
    &0t;分开搜！活要见人，死要见尸！&0t;清军佐领的吼声在黑夜中格外刺耳。
    周德福躲在一棵倒下的巨树后，屏住呼吸。月光下，他看见几个清兵牵着猎犬在附近搜索。一只猎犬突然停下，对着他们的方向狂吠。
    &0t;那边！&0t;清兵举起火把。
    千钧一之际，营地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，接着是冲天的火光。清兵们愣住了，佐领大骂着下令部分人回去查看。
    周德福知道，这是老刘制造的事故。他趁机背着小栓继续向南逃去。
    天亮时分，暴风雪加剧了。周德福的四肢已经冻得失去知觉，小栓在他背上瑟瑟抖。他们迷失了方向，干粮也吃完了。
    &0t;爹我们会死吗？&0t;小栓的声音微弱如蚊。
    周德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：&0t;不会爹答应过要找到你娘&0t;
    他强迫自己继续前进，但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。终于，周德福一个踉跄栽倒在雪地里。他试图爬起来，却现双腿已经不听使唤。
    &0t;小栓你自己走&0t;周德福艰难地说，&0t;往南一直往南&0t;
    小栓却拼命摇头，用瘦小的身体抱住父亲：&0t;我不走！我不走！&0t;他脱下自己的破棉袄盖在周德福身上，然后用身体紧紧贴住父亲。
    周德福想推开儿子，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。意识渐渐模糊之际，他似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
    &0t;这还有两个！&0t;
    &0t;快！还有气！&0t;
    温暖。这是周德福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。他睁开沉重的眼皮，看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木屋里，身上盖着厚厚的兽皮。屋内炉火正旺，散出令人舒适的热量。
    &0t;醒了？&0t;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走过来，递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，&0t;喝吧。&0t;
    周德福警惕地没有接：&0t;我儿子&0t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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